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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營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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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營救

方維站起來扶著桌子,聽鄭祥在面前一邊抽噎著,一邊結結巴巴說,“今天禮儀房三個人去殿選,傳旨出來之後,果然不是高相公,消息剛一傳出來,有幾個輸了錢的就來找大哥,不知怎的就打起來了,他們幾個攔著勸沒勸住……”

方維用雙手按著他的肩膀,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,“別著急,誰去打了,誰去勸了?”

鄭祥頓了一頓,“後來就來了一些東廠的人,把打架的幾個人都給抓去了。是大哥他們貓兒房的王來福跑來跟我說的。”他睜著兩個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方維,“幹爹,聽說進了東廠的人,不死也得……”

“不用說了,”方維扶著頭,定了定神,從腳底升上來一股涼氣,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,他又問,“他看清楚是東廠的人了嗎?東廠什麽時候管起宮內這等小事了?”

鄭祥瞪大了眼睛道:“王來福確實跟我這樣說的……”

方維吸了口冷氣,若是宮裏巡查的老公公們捉了,尚有些轉圜餘地,可若是真的被東廠番字捉了去,若不想點辦法,只怕這個兒子就要沒了。他不敢再往下想,惶急地在屋裏走了兩圈,該怎麽辦呢?但是回頭看鄭祥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站在墻角,他咬咬牙下了決心。

“你就在禮儀房呆著,不要亂動,該幹什麽就幹什麽,就當什麽都不知道,”他吩咐鄭祥,“幹爹要出宮去一趟。”

鄭祥答應著去了。方維強忍著,面上還算平靜。他換了一身便袍,在神宮監值房裏尋到曹進忠,只說有事要出宮去。

他素日勤謹小心,從未因私事請假,曹進忠有些詫異,知道他必然有急事,便爽快地批了,只道快去快回。

他取了腰牌,一路抄近道出了宮門,騎馬來到北鎮撫司,在衙門口外面的茶館要了個雅間,又寫了張條子請衙門口的親兵遞了過去。回到雅間裏,他給自己倒了杯茶,沒有喝,用指頭沾了水,在桌上將各項利害關系畫出些道道,又將事件經過細細地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,生怕漏了些什麽前因後果。

過了一會,陸耀果然急匆匆地來了,坐下便道:“有什麽急事,要大白天找我出來。”。

方維給他倒了茶,將事情前前後後仔細說來,陸耀聽了,面上也有些難色,道:“若是我手裏的事,自然相幫,只是如今東廠已經管了的事,我們北鎮撫司再過去插手,怕是多有不便。”

方維道:“自然是不能讓你插手,不過勞你打聽下,人是否現在東廠手裏。”

陸耀道:“這個不難,我托幾個兄弟問下,你在此等等。”答應著便去了。

過了半個時辰,陸耀回來,將桌上的殘茶一口飲盡了,道:“打聽到了,人確實在他們手上,正在用刑。”

方維臉色都變了,“現在能有些什麽法子?”

陸耀道:“如今宮裏的規矩嚴苛,你也是知道的,宮人內監聚賭,本身就是死罪。”他搖搖頭,“就算不打死,十有八九發到鳳陽守陵。”

方維扯住陸耀的袖子,低聲道:“我只求他能活命,你若是有門路,只管打點,我如今手頭不寬裕,將宅子急賣了還你。”

陸耀只搖頭道:“這不是我能管的事了。你若是想快點將人救出來,不如直接去求黃淮黃公公。”

方維道:“黃公公他確實是興獻王府的舊人,但當日他便是掌事太監,如今又是東廠提督,我貿然找他,他未必肯見我。”他低頭想了一下,“如今死馬當做活馬醫,請陸大人指一條明路。”

陸耀道:“不妨一試。我給你寫個他宅子的所在,你現在便去找他罷。”

三更鼓都快要響起來了,黃淮府上的朱漆大門上,一扇小窗打開來,想必是他家的門房,對著方維說:“別等了,快走吧,黃公公今日想是不回來了。”

小窗啪的一聲又關上,方維擡頭看看天,月明星稀,夜深露重。沒有風,卻透著骨頭的那麽冷。他瞇著眼睛看遠處,遠處有幾星燈火,不知道誰家的府邸裏,還有酬唱的聲音。他雙手合十,閉上眼睛念著經文,內心只是絮絮地懇求著。

遠遠地,幾盞燈火搖搖晃晃地飄了過來,他心裏一動,凝神細看,是了,是兩個打著燈籠的火者,引著一乘轎子。

離得還老遠,他便跪了下去,轎子悠悠地在府前停下了,火者扶著轎中人下來,正是黃淮。

提著燈籠的火者去叫門,方維膝行兩步,叫道“黃公公!”

黃淮身上有些酒氣,頓了一頓,眼光掃到他,有點迷離,小火者已擋在他身前,“你是什麽人?”

“是宮裏的人。”黃淮居高臨下地看著,已是認出了他,冷冰冰的聲音道,“有什麽事嗎?”

方維磕了個頭,“求公公讓小的進去說話。”

宅子很大,他被引進一間小花廳,上了茶,過了一陣子,黃淮走了進來,換了一件家常衣服,沖淡了原來有些辣的酒氣。他坐在上首,波瀾不驚地問他:“你這是?”

方維又跪下去道:“懇請公公救命。”

黃淮嘴邊露出個笑來,“可是為了你那不爭氣的幹兒子?”

方維擡頭看,果然他全知道,“公公若能饒他一條性命,小的願意傾家蕩產孝敬公公!”

嗤地一聲,黃淮笑出來,“傾家蕩產?就你們這一窮二白的父子,就算把你們連皮都扒了賣了,也夠不上我喝一壺茶的吧。”

他說的是真的,方維絕望地低下頭去,只聽黃淮輕言慢語地說,“萬歲爺常說要慈悲為懷,我也不想再殺傷性命,只是前幾天,太後宮裏的老宮人被醉酒的奴才們沖撞了,太後剛下的懿旨要嚴查,他撞在槍口上,這可由不得他了。”

方維聽了,見話裏頭隱隱有轉圜之機,便懇求道:“公公一向對下人是仁慈的,我幹兒子是不懂事,犯了天大的過錯,可他才十二歲,您有好生之德……”

“好生之德,我有,不過看你老不老實。”黃淮看向他,有一絲銳利的光從眼睛裏晃過,“不過你得告訴我,你的幹兒子,昨天在賭局裏投了二十兩銀子,為什麽要求爺爺告奶奶地拿出來。其他人等,都一致說他夥同坐莊,你是知道的,小小年紀不懂規矩,被拉著去賭了錢,這是一重罪名;夥同坐莊,拉人下水,那就是另一重罪名了,懂嗎?”

方維不說話了,這一番話聽到底,他已經明白,方謹想必是挨了打,受了重刑,也沒把鄭祥和他兩個人的話吐出來。他快速地在心裏做了一番取舍,然後低頭道:“實不相瞞,公公,讓他把賭本拿回來的正是小人。”

“哦?”黃淮挑了挑眉毛,並不意外的神情,“那幕後莊家,難道是你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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